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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神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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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弟弟, 邀月急急忙忙的撲了過去:“你怎這麽久?可是急死人了。”

羅一辰對著姐姐安撫一笑:“沒事,酒樓的事兒很快就搞好了的,中途有事情耽擱了一下, 所以回來的晚了些。”

羅一辰站在門口沒有進門,而是對著郁蓁道:“郁東家, 今天出去,遇到了一個人,我覺得過後可能有用, 就擅自做主帶回來了,還請郁東家見諒。郁東家先看看可能用?”

郁蓁看著一旁站著的中年男子,疑惑的道:“這位是?”

羅一辰道:“他是原來楊家酒樓的廚子何三。”

這個何三在楊家倒掉後,就沒事幹了, 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事做, 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,見天兒的就在東橋茶樓裏等著看看有沒有主顧要他。

今天羅一辰從衙門出來, 經過東橋剛好就遇到了被從茶樓趕出來的何三。何三窮的不行, 三個大子兒的茶錢會不出來, 就別人趕出來了。

羅一辰看著他那淒惶的樣子,就把他帶回來了。

聽完前因後果的郁蓁有些詫異的看了眼羅一辰,這羅一辰竟然也有如此好心的時候?原書中, 這可是人死在面前也不會皺眉的主兒。

仿佛讀出來郁蓁的疑惑,羅一辰又解釋了一番,原來,因著羅一辰這張臉, 楊勁秋是準備大用的,為了將羅一辰養的嬌軟瘦弱好看,就嚴格控制了他的飲食。

羅一辰幾次被人帶到酒樓唱曲兒時, 何三見他餓的可憐,悄悄給他塞過東西吃。羅一辰記他的情。

聽完,郁蓁大是感慨,如此看來,這羅一辰也不是天生的冷心冷肺,只不過是受的磋磨太多了,過後人人才變得陰狠的。

何三原先在酒樓雖然不是主廚,但廚藝也不差,現在他們要開酒樓,剛好用得上。羅一辰今日此舉也是幫忙找了一個好手,郁蓁自然沒有不用的道理。

人手有了,房子也有了,接下來就是具體的菜式跟酒樓布置了,這點郁蓁甚是仔細的跟邀月他們商量著。

邀月出身風塵,審美在線,廚藝也可;羅一辰心思縝密,反應迅速;何三廚藝不錯,都是專業人才。郁蓁將自己知道的一些現代的東西運用了進來,說到興起的時候,郁蓁拿出了紙筆開始細細的策劃了起來。

首先,酒樓要有定位,這個酒樓的定位是東安城中檔的酒樓,因此,裝修布置上面不能太過隨意,郁蓁將現代的一些酒店的布置放了進去,邀月跟羅一辰隨時添補意見,姐弟二人的審美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,添補的東西甚是到位。

圖紙全部定下後,郁蓁將圖紙收拾好,想想,終於問邀月道:“酒樓之事已然定下,這裝點之事就拜托你們姐弟二人了。”

說到這裏,郁蓁停頓了下:“說來我們認識也有些時日了,一直不知道羅姑娘之名,日後你是要做我們家大掌櫃的,我這做東家的連姑娘名字都不知道,那可太不應該了。”

聽得郁蓁如此問話,邀月眼裏頓起水光,顫動著嘴唇感嘆不已:“我墮落風塵,本名好久沒用過了,也不敢用,愧對了先人。要不是郁東家動問,我都差點忘了。郁東家,我名羅芷蘭。”

“芷蘭?好名字,芳香怡人,文秀動人。”郁蓁讚道。

羅芷蘭拭了拭眼角:“慚愧,愧對先人賜名。”

郁蓁搖頭,眼清目明的看著她道:“羅姑娘,此事錯不在你,無需愧疚。而況,過去的事已經過去,無需再糾結過去,當是要往前看才是。從今往回,你必會對的起你這名字,對的起你先人的。”

羅芷蘭的眼淚簌簌而下,面上卻是笑意瑩然:“芷蘭謝過東家贈言,如此,就借東家吉言了。”

郁蓁將圖紙遞到她手上,目光坦蕩滿是信義:“我相信你必是能有一番作為的,這酒樓裝點的事情,暫時就先拜托你們了。”

羅芷蘭如接珍寶一般鄭重的將圖紙接過:“芷蘭必不負郁姑娘所托。”羅芷蘭躊躇了下,終於決定日後就喚郁蓁為郁姑娘,她明顯發現相較與沈娘子、郁東家、夫人什麽的,郁蓁更喜歡郁姑娘這個稱呼。

郁蓁遞過圖紙,接著又道:“菜式的事情,我們商量了幾天,已經有幾道做出來了,還有何三手上也會一些,胖嬸也有一些拿手菜,再加上你知道的那些,暫時用來是盡夠了的,其它的日後再行添加也就是了。也不急在一時。”

羅芷蘭深以為然:“正是如此。其實一家酒樓能開起來,也不需要過多的東西,只要有幾道拿手菜就盡夠了。”

郁蓁點點頭:“是呢,過後,我們就將那幾道菜再好好的加工準備一番,盡量的使這味道化臻。”

將酒樓的事情全權委托給了羅芷蘭姐弟倆後,郁蓁就將主要精力放在南郊的山地上了。劉江父子這些天牙行、茶樓不斷的跑,尋摸了不少的人手,郁蓁也親自見了好些,仔細的問了話,除了極個別的濫竽充數,其他的人確實是懂行的。

開頭不錯,郁蓁對劉江父子的眼光越發的信任,更是讓他們放開手腳去招收人手。一百畝地,需要的人手不少,種植期也是有限的,必須趕在四月前種植完,所以人手是必不可少的。

除了人手,種天麻的木頭也要提前準備好,木材選材也是至關重要的,不能太細,也不能太粗,就是材質也是有講究的,種天麻用的木材最好是松木、杉木,但這兩種木材相對價值較高,用來種天麻不大劃算,最終,郁蓁選擇了青杠,花栗,板栗樹,楊樹等幾種木頭。

木頭材質定下後,郁蓁吩咐劉江父子倆趕緊將這些東西采辦回來,然後找了工人裁成九寸大小的長度放好備用。這些事情雖然有劉江父子幫忙,但郁蓁也是忙的夠嗆,不說事事親力親為,也是樣樣都要操心的。

忙了幾天,算算日子,沈昱應該也該回程了,郁蓁就越發的緊張了起來,日日跑到南郊地頭親自去看,這可是他們安家立業的開頭,可是不能出差錯的。

這日,郁蓁剛剛到地頭不久,沈晴的丫頭秋月就趕了過來。

見到她郁蓁甚是有些吃驚:“你怎麽來了?可是家裏有事?”沈晴姐妹倆可從來沒有派人來地頭找過自己,由不得郁蓁不緊張。

秋月趕緊道:“家裏沒事。就是今日鄭知府家來人了,想要請娘子你過去。現在人,大小姐正接待著,就等小姐回去了。”

郁蓁叫過劉江:“家裏來客了,我回去一趟。這裏,你好生看著。”

劉江躬身答道:“東家自去忙吧,這裏有我,不用擔心。”

郁蓁回到家裏,沈晴兩姐妹正坐在那裏陪著一著錦衣的精幹嬤嬤喝茶,見到郁蓁進門,大家都站了起來。

沈晴上前介紹道:“嫂嫂,這位是鄭大人府上的唐嬤嬤。”

唐嬤嬤甚是有禮的對著郁蓁淺淺一福:“見過沈娘子。”

郁蓁微微側開,叉手回了一禮:“嬤嬤客氣了,嬤嬤請坐。”

幾人重又坐定,寒暄過後,郁蓁問道:“不知嬤嬤今日前來可是有事?”

唐嬤嬤答道:“老奴今日前來,確實有事相求。”

郁蓁臉上笑意一深:“不敢當相求二字,嬤嬤有事請明示。”

唐嬤嬤說了來意,原來當日郁蓁在臨泉寺給鄭太夫人的丫頭香雪接了骨,過後回到家裏,他們請了郎中來看,都說郁蓁這骨接的很好,結果也確實很好,香雪骨頭長的好,恢覆的也快。過後他們家常用的魏郎中都說郁蓁是個高手。

這話鄭太夫人聽進去了,所以一直惦記著這事兒,之前都想將郁蓁請過去看診的,奈何人沒到,就一直耽擱著沒請。這不,他們家老爺秋後就要進京,一直在老家的大公子也被接回來了,準備今年一起進京。

這不,鄭大公子剛一到家,鄭太夫人就力主接郁蓁過去看診。所以唐嬤嬤登門來了。

唐嬤嬤將前因後果都跟郁蓁說了一遍,原來,他們家鄭大公子小時候摔下馬摔傷了,雙腿盡斷之後沒有接好,過後陰雨天一直痛不說,就是平日走路都頗為艱難,沒有人攙扶根本走不了路。

嫡出大公子在權貴之家一向是重點培養的對象,大公子如此身體可是讓鄭家的人操碎了心。鄭太夫人也一直懸心著,這些年求醫問藥都沒斷過,但一直毫無起色,家裏人也越發的失望,失望都有些絕望了。

這次遇到郁蓁,可是讓鄭太夫人重新燃起了希望。如果真是如魏郎中所說,郁蓁是個高手,說不得自家大孫子就有救了。

唐嬤嬤說完,甚是殷切的看著郁蓁:“我家大公子,還請沈娘子鼎力相助啊。”

郁蓁沈吟:“唐嬤嬤,貴府大公子情況聽來甚是有些嚴重,我要先看看人再說。”

唐嬤嬤喜道:“那是當然,那是當然。”這個沈娘子果然是個靠譜的,說是要先見了人再說。可是比之前那些個所謂的神醫,先誇過海口,感覺這世間仿佛就沒有他們不能治的,可見到人後,一個個束手無策,跑的比兔子還快。

唐嬤嬤甚是著急,立馬就對郁蓁道:“沈娘子,此事宜早不宜遲。我家馬車就在外面,不知沈娘子可願即刻動身。”

病人家屬都如此著急了,郁蓁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。當即點頭隨著唐嬤嬤去了。

到得鄭府,郁蓁受到了極大的禮遇,都不用通報的,被唐嬤嬤徑直帶到了鄭太夫人處。

見到鄭太夫人居處,郁蓁才知道真正的正房是什麽樣子的。鄭太夫人的房屋居於鄭府的中軸線的正中,橫平豎直,雕梁畫棟,挑檐飛起的五間大房子,再有游廊抄手一應俱全,端的是氣勢非常。

郁蓁隨著唐嬤嬤走到門外,就有丫頭通報:“老太太,唐嬤嬤回來了。”

鄭太夫人趕緊吩咐:“快讓她們進來。”

郁蓁走進屋,鄭太夫人端坐正中,旁邊坐著一個俊朗的青年,郁蓁心裏思忖,這大抵就是鄭大公子了。郁蓁不動聲色的掃了眼,忙忙上前對著鄭太夫人行禮:“拜見鄭太夫人。”

鄭太夫人急切的道:“沈娘子快請起。”

鄭太夫人甚是焦急,寒暄都沒來得及寒暄,直接對郁蓁道:“沈娘子,我今兒個請你來是想讓你看診。你醫術了得,且看看我這大孫子的腿你可能治好?”

這鄭太夫人可真夠直接,這治不治好的,郁蓁自然不敢輕易應承,趕緊道:“回太夫人的話,此事我還真不敢直接打包票,我要先看過大公子的腿才能回太夫人的話了。”

鄭太夫人笑著一擺手:“看我,太著急了。很是,很是,沈娘子且先看看。”

郁蓁鄭大公子面前,對著他叉手一禮:“鄭大公子,請恕我無禮了。”

鄭大公子渾身緊繃,祖母一再說給自己找了個神醫,他想著必是一個仙風道骨的郎中,卻不想是個如此嬌俏的小娘子,真是讓他意外。

他的腿已經傷了多年,早年間他還挺期盼的,可能是期望越多失望越多,現在對此事幾如心如止水一般,這次被祖母興頭頭的叫回來,他倒也沒有多大指望,就當是哄祖母開心了。

所以,他聽話的在這裏等著新神醫。可沒想到是這樣年輕的一個漂亮的小娘子。

鄭大公子肌肉有些僵硬了,被女子看診還真是第一次。

郁蓁察覺到他的僵硬,當即很有醫者風範的道:“鄭大公子請放松,你就把當做空氣好了。”得要病人放松她才好摸骨。

聞聽此言,鄭大公子一怔,旋即有些莞爾,這沈娘子說話還真是有趣,這大一活人如何當空氣?不過,神奇的是,他還真的放松了下來。

郁蓁沈著蹲下,讓人掀開鄭大公子腿上的衣物。乍然一眼,郁蓁已然心理嘆息,這鄭大公子傷的不輕,當時接骨的人也沒接好,看看這骨頭畸形的已然在外觀都能看出變形了。這個工程可是不小。

郁蓁看過外觀,然後下手仔細的摸骨,一摸之下,郁蓁心頭發沈,她沒看錯,這沈公子的腿畸形的非常嚴重。

良久,郁蓁起身。

見郁蓁診完,鄭太夫人連忙問道:“沈娘子,情況如何?”

郁蓁看了眼鄭大公子,躊躇不語。

鄭大公子卻是淡然開口:“沈娘子有什麽但說無妨,我承受的住。”

郁蓁看了他一眼,見大一臉淡定從容。心頭嘆息,看來,是因為前面打擊過多,現在真是有心理準備了。不過,此事,也確實應該讓他知情才是。

郁蓁沈然開口:“既然鄭大公子如此說,那我就直說了。鄭大公子這腿情況不容樂觀,當日受傷太重,過後接骨又沒有接好,現在拖的時日又太久,骨頭已經長攏,現在想要矯正恐怕並非易事。”

鄭太夫人聽得心裏發沈,鄭大公子卻是眼前一亮:“聽沈娘子此言,是有辦法?”並非易事,那就是說可以做就是麻煩了些。

郁蓁很是欣賞他的心理素質,微揚了揚眉:“鄭大公子真是心思敏銳,直接就察覺了重點。不過,我說的這個並非易事是真的不是容易之事。鄭大公子的腿有轉機,但是,卻是不在我身上。”

“實不相瞞,我雖懂接骨,但鄭大公子這腿我還真處理不了。因為,按照鄭大公子目前狀況,必須先要斷骨重接,這重接還不能直接接,要先削掉一些多餘的畸形骨頭方才能重接。這個斷骨、削骨我做不了。”

鄭太夫人剛剛亮起的眼神瞬間又熄滅了,這事兒沈娘子做不了?那怎麽辦?

可鄭大公子卻是淡定沈然的看著郁蓁接話道:“沈娘子做不了,但是有人卻是能做。而這人,沈娘子知道是誰。”

郁蓁瞪圓了眼,這個鄭大公子也太敏銳了吧?每次都能抓住自己話裏隱藏的點。還真是怪聰明的。害的她一點成就感都得。

郁蓁笑了:“鄭大公子真是敏銳至極,說來,這人我確實知道。”

鄭大公子盯著她,郁蓁說出了後半截:“但是,我只能提供半截信息,其它的真的還要看鄭大公子的緣分了。”

鄭大公子眼裏笑意縈繞:“那是自然,但凡神醫多是有不同常人之處的。此人是誰,還請沈娘子明示。”

郁蓁想了想道:“他本名叫苗晉,不過,叫的人少,江湖上人都稱之為苗半仙。”原書中對此人醫術的推崇是能肉白骨,一個削骨重接自然是不在話下的。原書中,沈昱的腿就是他治好的。

“苗半仙?”鄭大公子疑惑的重覆著:“此人我怎麽從未聽說過?”

郁蓁心道,此人是江湖中人,你一個朝堂貴公子沒聽說過正常。

郁蓁委婉道:“此人乃是江湖中人,在江湖上地位甚是尊崇。我之所以知道,也是機緣巧合下才聽說的,鄭公子沒聽說過實屬正常。不過,此人確實醫術了得,鄭公子的腿想要康覆,恐怕得要請到他出面了。”

“哎呀,知道有人能治就好。趕緊的,使人去尋來。”鄭太夫人聽得一波三折,心急不已的就吩咐人去尋那神醫。

鄭大公子趕緊攔住:“祖母且勿心急,苗神醫如此人物豈能輕易得尋的?何況,但凡能人,都是有脾性的,即便尋到了,輕易也未必肯出山的。”

鄭太夫人一腔熱血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,笑容滿面的神色迅疾又沈了下去,也是,不說別的,光聽戲文也常說,那些個有本事的人最是一個個性情孤拐,求起來特別難的。

不過,難就難,想她堂堂縣主之尊,皇室血脈還怕請不動一個神醫?鄭太夫人很快調整了好心態,昂首道:“世間萬物無非名利,那神醫也是人,只要有血有肉,總是有東西能打動的。怕什麽,但凡他肯出山,什麽條件我都能滿足。”

郁蓁趕緊攔住鄭太夫人的話:“太夫人,日後如是找到了這神醫,此言可千萬不能隨便說,會出大麻煩的。”

鄭太夫人跟鄭大公子都看向了郁蓁。

郁蓁趕緊就自己知道的一一道來,原來這苗晉,性情非常古怪,在他眼裏除了醫藥,其它一應全無。偏偏他不知怎的,又特別喜歡一樣換一樣。

一般救人他是看心情,當然,心情不好的時候,如前去想求的人剛好有他需要的東西,他也會很爽快的答應的。但就怕他心情又不好,又沒有他可意東西的時候。

這時候千萬不要隨便開口說,只要你肯治什麽條件都可以。原書中提到過一個情節,當時有個內傷很重快要斷氣的人被人背到他面前,求的他煩了,然後聽得來人說‘只要肯治,什麽條件都行。’

當時,苗晉果然給治了。受內傷的人活了,可背他來的人死了,被苗晉放毒蟲給殺了。苗晉取人性命的時候,很是理所當然:“這是你說的,什麽條件都行。今日我的條件就是一命換一命。”救一個殺一個,苗晉能做的出來。

聽郁蓁說完,鄭太夫人的臉都綠了:“這,這,醫者仁心,這哪裏是什麽神醫,這簡直就是惡人。”

郁蓁揚眉點頭,認真說來,這苗晉還真不是好人。

好容易覺得有希望了,卻成想還是這麽個大殺器,鄭太夫人猶豫了,看著鄭公子道:“懷瑜,要不,此人就算了,我們再找別人?”

話說到這裏,郁蓁突然有些後悔了,說的太快了,不該對鄭家人提起苗神醫的。認真說來,鄭懷瑜不過是斷了腿而已,又不是傷了命,跟苗晉做交易太冒險了。

當年沈昱是走投無路,生存艱難,只有將腿搞好了,他才可能突破桎梏。而鄭懷瑜出身富貴,吃穿不愁,跟當年沈昱的情況多有不同,實在不用冒險。

方才甚是淡然無所謂的鄭懷瑜,現在卻是突然來了興致,盯著郁蓁不放:“沈娘子既然能說出此人,想必是能找到此人的行蹤,抑或是能有辦法讓此人出手的?”

郁蓁重重的吐了口氣,苗晉的行蹤,按照書中所說,應該就在京城一帶,以鎮國公的實力有心想找,那必是能找到的。可就這交換條件難說啊。

郁蓁說了為難之處。卻見這鄭公子不甚在意的笑笑:“這個好說。只要是人,總有七情六欲,只要有七情六欲,那必是會有弱點。沈娘子對苗神醫的情況知之甚多,可知他最喜什麽?”

苗晉最喜歡什麽?郁蓁連忙在記憶裏搜索了起來。

此人好像沒有什麽喜好?整日裏面對著的就是他的醫藥跟蟲子之類的。

鄭懷瑜笑了:“這不就有了麽?”

郁蓁瞪圓了眼,看著這玉面郎君,乖乖,真是人不可貌相,這等玉樹臨風,看似風光霽月的人物,竟然一出手都能想到掐住對方的喉嚨。

郁蓁暗自一激靈,乖乖,原本以為這東安城是個遠離是非之地,卻不曾想竟然也藏龍臥虎,藏有此等人物。

看著眼前的鄭懷瑜,郁蓁不禁思忖了起來,此等人物想來在書中應該不會是無名之輩吧?可奇怪的是,她現在對不上號。

“今日多謝沈娘子了。今日懷瑜欠你大恩,日後定當回報。日後沈娘子如有事差遣,我必定傾力相助一次。”郁蓁的思忖被鄭懷瑜打斷。

郁蓁看向一身淡然正氣的鄭懷瑜,真是說話滴水不漏,一般人說報恩的話,大都說‘大恩無以為報,日後如有差遣,定當相報的’。

可今日這鄭懷瑜直接說的很清楚,一點不帶拖泥帶水,就報一次。

如此相報,郁蓁自然不會推辭,當即眼眸亮如星子般的笑道:“如此,小女子就先謝過了,日後少不得有麻煩鄭公子之處的,屆時還請鄭公子拔刀相助。”

鄭懷瑜被郁蓁這笑,笑得心一頓。這沈娘子笑的甚有深意,她這麻煩應該不會太麻煩吧?

麻煩不麻煩的日後再說,今日鄭府一行,郁蓁收獲頗豐,得了鄭大公子一個承諾,又得了鄭太夫人給的大半車東西回了家。

回到家中,沈晴忙忙的迎了過來,興沖沖的對郁蓁道:“郁姐姐,哥哥使人送信回來,按照腳程,他明日就帶著天麻種子到東安城了。”

郁蓁長舒了口氣,這還真是個大好消息,懸了這久的心終於落定不少。

沈昱要回來,那可不是平日裏出門游玩回來。這次是帶了大宗的東西回來的,郁蓁趕緊找來劉江:“劉管家,公子馬上就要到家了,明日天麻種子也會一起到,裝載的馬車、牛車等物得趕緊定好。”

劉江答道:“這些個我早就給車馬行打過招呼了,車馬行也說了,到時必定優先我們用,我這就去車馬行一趟將事情定好。”

郁蓁又叫來劉軍:“你爹去找車馬去了。碼頭那邊你可是打好了招呼的?”船到了碼頭,卸貨裝貨,需要碼頭工人,碼頭都是有幫派的,不能隨便亂找人,得去碼頭老大那邊先定下才行的。

對這個劉軍很有經驗,聽得郁蓁問話,趕緊答道:“東家不用操心,這事兒我早就跟碼頭那邊的馬老大說好了,剛好現在他們那邊的活兒不多,我們來這麽一大宗生意,他可不樂死。我這就過去跟他說好,明日等著咱家的船。”

一樣樣的吩咐好後,郁蓁又叫來胖嬸:“胖嬸,明日公子歸家來,你可得提前做好準備,好好的做一些公子喜歡吃的東西。出門在外太累人了,回到家得好好補補。”

胖嬸大著嗓門應道:“娘子請放心,別的事兒我不在行,做飯這事兒我可內行,您就都交給我,不用操心。”

操心,怎能不操心?

郁蓁吩咐完胖嬸,又趕緊帶著春華去給沈昱收拾房間。沈昱半個月沒著家了,這房間雖然日日打掃,但難免怕有疏漏,恐怕他回來住的不舒坦。娃在外辛苦了,回來一定得舒心。

忙完沈昱,郁蓁又讓春華把小和尚的床褥子什麽的也收拾了一番,這小和尚跟出去也辛苦了,回來了也當是要好好待之。

郁蓁一通吩咐,一通忙碌到天晚,才疲累的梳洗睡下。

翌日一大早起來,郁蓁吃吧早餐,立馬就帶著春華出門去碼頭。不知道沈昱今日什麽時候到碼頭,早點去等著。

之所以沒有帶劉江他們,那是因為知道劉江他們今日會格外忙碌,現在劉江父子倆一個城裏,一個城外,忙得腳步點地,郁蓁也就不給他們添亂了。自去碼頭看看情況。

到得碼頭那條河堤,河堤下很是熱鬧,打水的、淘菜、洗衣服的人都不少。碼頭那邊也是船來船往,不停的有人吆著號子進碼頭,真是一幅繁忙的景象。

郁蓁帶著春華遠遠的站著看著。等了好一陣也沒等到沈昱他們的船只來,郁蓁站的腳酸,幹脆帶著春華進來碼頭邊的茶樓喝茶。

臨近中午時分,聽得格外不同聲氣的吆喝聲,茶樓裏外也響起一陣人聲,好多壯漢匆匆忙忙的站了起來:“快快快,沈家的船到了,老大喊卸貨。”

郁蓁唰的一下站起來,沈昱他們到了。

郁蓁二人隨著工人到了碼頭,到了浮橋前郁蓁站住了。

春華不解的問:“娘子,這船離岸邊有好遠呢,怎不上浮橋去接沈公子?”

郁蓁搖頭道:“不可輕易上的。這碼頭規矩很嚴,客船本就是載人的也就罷了,像這等卸貨的浮橋跟船只,女子是不能輕易上船的。”時下人講究,不允女子輕易上的,郁蓁也不欲去挑戰人家的習俗。

為免春華好奇太過,一不小心跑過去的,郁蓁又叮囑道:“可別亂跑啊,要真是一不小心過去了,惹惱了人,輕則打你一頓,重則說不定丟你下水。”

春華嚇的一哆嗦,趕忙搖頭:“不去,不去。娘子在這裏,我也在這裏,就在這裏看看就好了。”

一袋袋的東西開始被碼頭工人背過來了。浮橋上人來人往,看著熱鬧,也有些心驚,這浮橋很窄,來往這麽巧多人,一個不小心就能掉進水裏。

這裏是貨船碼頭,水很深。空手掉進去都夠嗆,更別說扛著東西掉進去了。怪道之前時有聽說碼頭工認傷亡的事情。郁蓁暗暗嘆道,可真是行行都難做啊。

劉江站在浮橋這邊看著人裝車,看到郁蓁站在這裏,趕忙過來問道:“東家也在這裏?可要我帶你看看?”

郁蓁趕忙要退:“你忙你的,不必管我,我就看看,順便等小昱。”

劉江招呼郁蓁本就是禮數,先見郁蓁不用他招呼,趕緊轉身忙去了。左右東家隨和,她說不用招呼那就不用招呼。東家安排的事情得要用心做好,可千萬不能出差錯了。把事情做好才是最主要的。

劉江走後,郁蓁繼續站在浮橋邊等著。

遠遠的,浮橋那頭有人喚她:“蓁蓁。”

沈昱從浮橋那頭走過來了。

郁蓁揚起大大的笑顏,沖著他揮揮手:“小昱。”

沈昱大步往過走來,小和尚在後背著東西一溜煙小跑。

沈昱走的很快,浮橋不停的顫動,郁蓁看得有些心驚,急忙道:“小昱,走慢點,不用這麽急。”

沈昱長身玉立,面上一派雲淡風輕,心頭卻是急促不已,急,怎麽不急,有大半個月沒見著蓁蓁了,只覺吃飯都不香了。

沈昱走到近前,拉過郁蓁,黃琥珀眼星光點點:“蓁蓁怎來這裏了,這三月的河風挺硬的,吹久了受不了。”

郁蓁喜笑顏開,眉眼飛揚:“哎呀,沒事,今日出來我穿的很厚,你沒看我還披了個披風,不礙事的,何況我也沒一直在碼頭等,方才還在茶館坐了半天,聽得你們船了我才出來的。”

沈昱握著郁蓁微涼的手,眉頭輕皺:“還是站的太久了,手都這麽涼了,萬一風寒了可怎麽好?蓁蓁怎不再家等著?這碼頭這邊人也多,萬一沖撞了你可怎麽好?”

郁蓁被沈昱這連著幾個怎麽好問的心頭發麻,趕緊笑嘻嘻的道:“哎呀,本來是想在家裏等你的,可念的慌,在家裏坐不住,所以就趕過來。小昱,別念叨我了,說說你,你在路上可還好?”

沈昱幫郁蓁攏了攏披風,牽著她往前走去:“這裏冷,我們上車說。慢慢說。”

郁蓁隨著沈昱走了幾步,看看長身玉立的少年郎,郁蓁陡然發現,這不過才半月不見,沈昱仿佛又長高長壯了不少,許是成功的做了一件大事,整個人都仿佛變得成熟不少。郁蓁悄悄的打量著,嘴角翹起,小昱仿佛長大了。

察覺到郁蓁的目光,沈昱走的越發沈穩大氣,脊背挺的越發的直了,蓁蓁在看他呢。

他今天這身打扮好吧?不枉他在下船前特意梳洗了一番,當時可是被小和尚好一頓說,甚是不理解,這還沒到家呢打扮什麽?

沈昱悄悄勾起唇角,今日還真是不枉他特意打扮一番。

幾人回到家裏,郁蓁一疊聲的讓人準備梳洗之物,又忙忙的吩咐人端飯上菜。

沈昱二人美美的飽餐一頓過後,郁蓁給了小和尚一角銀子:“辛苦了,下去歇著吧。”

小和尚接了銀子笑瞇瞇的走了。郁蓁倒了杯茶放到沈昱手邊:“這些天累壞了吧?”

沈昱微微搖頭:“沒有,這點子事不算什麽。”不適應托詞,區區哪銀子買東西的事情,雖然費事一些,但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事兒。

郁蓁淺淺的問了一陣沈昱在外的事兒,沈昱輕描淡寫的說著,爾後又撿一些自己在外見到的風土人情,趣事兒說了說,接著就問起了郁蓁:“這些天我不在,蓁蓁在家可好?”

一聽這話,郁蓁頓時來了精神,眉飛色舞的說著:“還好,還好。好的不得了,我還正要跟你說呢。”

聽了一陣郁蓁興奮的敘說,沈昱揚眉真心實意的嘆道:“蓁蓁可真能幹。竟然能一邊安排種地,一邊還能開酒樓。”說著,沈昱揶揄道:“日後,我就靠蓁蓁吃飯了。”

郁蓁大氣的一揮手:“嗨呀,你放心大膽的吃。管夠。姐有錢。”

沈昱揚聲大笑了起來,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,第一次聽到有女孩子如此斬釘截鐵的說要給自己飯吃。

沈昱笑得眼裏水光泛起,好一陣子才止住笑,又問道:“我聽晴兒說鄭家請你去了一趟,可有什麽事?”

郁蓁笑意收斂:“我還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。鄭家請我過去給鄭懷瑜診腿......”

郁蓁巴拉巴拉說了好一陣,說到後面:“反正我知道的我都說了,這鄭公子的腿能不能好,得要看他的造化了。”

說到這裏,郁蓁忍不住嘆道:“這鄭公子好生厲害,本來當時我是有些躊躇不知道說好還是不說的好,結果就被他一點點的問出來了。話說,我感覺這鄭公子可真不像平常的貴公子。”

聽到這裏,沈昱眉目淡淡:“聞名京城的懷玉公子,自然是有不凡之處的。”

啥?郁蓁震驚不已。乖乖,這東安城真是藏龍臥虎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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